□夏孟琦

    你会如何描述夏天？是“溪涨清风拂面，月落繁星满天”，是“黄梅时节家家雨，青草池塘处处蛙”，还是“微雨过，小荷翻，榴花开欲然”？

    无论怎样的场景，夏的属性都应是热烈的、盛放的、最有生命力的。尤其是在夏至抵达后。

    或许就在悄然的一个午后，我们突然觉察到夏至的到来：站在办公室窗前，外面高高低低的树在强烈的日光中呈现逼人的绿，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竭力释放能量；靠坐在家中阳台，热闹的蛙鸣叫停了翻书的手，空气中仿佛飘来了瓜果的香气；正午时分出门，碧透的蓝天、翻涌的热浪，夏意，就这样一日胜似一日，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昼晷已云极，宵漏自此长

    “日北至，日长之至，日影短至，故曰夏至。”至者，极也。夏至这天，在北半球，如果你正午将一根木棍立起，它的影子是一年中最短的；如果你恰好是在北回归线上，你会发现木头居然没有影子，因为太阳直接照在了木头顶端，也叫日中天。因此，夏至的至，是太阳在北半球的极限，意味着过了夏至这个节点，太阳将往南行，以后的夜会越来越长。

    夏至节气十五天，一候鹿角解，二候蝉始鸣，三候半夏生。“处处闻蝉响，须知五月中。”在唐朝诗人元稹的《咏廿四气诗夏至五月中》，开篇没有写南方难得一见的鹿和半夏，而是写了南北共有的蝉鸣，可见蝉鸣确是夏至标志性的特色。儿时暑假回乡，搬一张竹凳，坐在浓浓的绿荫下乘凉，听着耳边聒噪的蝉鸣，莫名觉得心安。炎阳渐西，山上连片的竹林投影下来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地冲进刚过小腿的小溪，摸鱼虾、翻螃蟹，笑声引来了田里青蛙的唱和。最幸福的是雨后的夏夜，空气更加新鲜，清风送来荷花脉脉的香气，手握绿豆冰棒躺在竹床上，看天上透亮的星星一闪一闪，冰冰凉凉的甜味从口腔蔓延到心底，那是至今忘不掉的南方夏日“限定味道”。

    公门日多暇，是月农稍忙

    夏至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确定的一个节气，也是“四时八节”之一，古时亦称夏至节。自周代起，夏至日就要举行祭神仪式以祈求灾消年丰，直到清代，夏至祭神仪式仍被视作“国之大典”。宋代《文昌杂录》中，则写明“夏至之日始，百官放假叁天”。而《辽史·礼志》记载：“夏至之日谓之朝节，妇女进彩扇，以粉脂囊相赠送。”现在，夏至节虽已不再，但驱蚊抑臭的香囊随着国风潮起，再度成为夏日赠送亲友的“宠儿”。在常德河街的湘女绣庄、麻质画院，市民和游客被非遗技艺吸引，挑选做工精致、绚烂典雅的香囊佩戴或留念，也是夏日一景。

    在农村，夏至则有另一番景象。谚语有云：“夏至不热，五谷不结”。对于辛劳耕种的农民来说，炎热虽是煎熬，也是馈赠。此时，各种杂草和庄稼一样快速生长，他们需要顶着烈日进行田间管理、施肥除草，盼望着秋天有个好收成。

    而现在的常德得益于农业产业化、现代化，粮食种植面积和产量、油菜播种面积和油菜籽产量位居湖南省第一，农民们用科技手段就能稳产保供：用无人机植保，一小时能将壮苞肥料均匀洒满100多亩田；用无人驾驶插秧机，每天能够插60亩左右水稻；用一台手机操作的智慧农业系统，可以准确地读取稻田的温度、湿度、气象、水情、用肥等数据，从而精准、高效管理，轻松实现“洞庭飘香常德米，装满湖湘‘粮袋子’”。

    忆在苏州日，常谙夏至筵

    伴随夏至而来的，还有各色美食。

    自古以来，民间就有“冬至饺子夏至面”的说法，原因有很多：比如象征白昼的长短，用面条的长短来比拟昼夜时间；预示三伏天来临，夏至后再过二三十天就会进入三伏天，也就是夏季最热的时期，吃凉面就是提醒大家注意防暑降温；新麦登场要尝新，用新收割的麦子磨面擀面条，极有耕耘之后的成就感。

    但相对北方、少以面条为食的常德人来说，更适合称为夏至美食的应是各种当季瓜果：酸甜的杨梅、脆甜的油桃、爽口的李子、解暑的西瓜、润肺的枇杷……每一种瓜果还能解锁好多种不同的吃法，以致于每到夏日就有不少爱窈窕的常德妹子们以瓜果代餐。

    有需求就有市场。近年来，常德各区县（市）大力发展果蔬种植，成百上千亩的黄桃园、杨梅园、桑葚园、葡萄园等接连成熟，并配套发展成以果蔬采摘、户外露营、研学体验为一体的休闲农业产业。节假日，大家约上亲朋好友，自驾到周边乡村采摘果蔬，然后坐在帐篷里欣赏着自然美景，一边分享美食一边聊天，好不惬意！还有“双减”后有时间到户外撒欢的孩子们，不仅可以沉浸式学习自然知识，还能体验采摘的乐趣，寓教于乐，受益良多。

    “明波影千柳，绀屋朝万荷。物新感节移，意定觉景多。”沅澧大地上夏至的美，不是一池春水般的静谧，而是连片田野的稼禾拔节、满池荷花的张扬怒放、郁翠山林的蝉鸣蜓舞，生动又热闹。